毛主席曾经有篇文章，送走了不受欢迎的美国象征。

如今，我觉得我应该也成为了不受魔都欢迎的人，“逃回”家乡，放弃对大城市的一些想法，就好像悄然离开的司徒雷登。唯一的区别是，没有人随后发文讽刺我，也不可能有人知道我，我只是茫茫魔都千万流动人口中的一个路人罢了。

1年前大学毕业前夕，我开始对未来的路途有所困惑。这当然有些晚了，因为那些优秀的学生代表，都有着不错的职业生涯规划的，早在学生时代就明确了自己的定位和将来的职业理想；学院也曾经给学生们打预防针——提醒大家要有职业规划意识，不能整天浑浑噩噩地在学校混日子，要为将来有所打算才行。

我当时并没有忽视这些提醒，但即使如此，时至今日我依然是个迷茫的青年。我始终难以放下心中理想的职业期望，想要从事自己感兴趣的差事，尽管我知道现实总是残酷的。

于是我来到了魔都，不顾父母的怨言，但大家都说这里机会多……

起初的一段时间，为了能在那里首先有所收入，我拾起了中学喜好的地理知识，开始在家教行业做事。上海学生补课需求不少，尽管地理学科相对冷门，但一段时间内还是有了一笔差强人意的收入，我也为自己还能动用高中知识来创造价值而感到庆幸。

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份兼职，一个为了迅速建立起经济基础的下下策。我真实的想法，是进入游戏行业。

为了进入这个行业，我抛弃了原本的语言专业，转而报班去学习3DS MAX、U3D和UE4，希望能在“VR元年”搭上快车。这是让我今日也较为后悔的一件事，一件收获小于投入的事情。培训班毕业后，我被介绍到了一个小公司做三维设计助理，几个月后认识到了小公司格局的狭隘，老板、老员工难看的吃相，公司员工总是以半月一换的速度履新着。看着微薄刀在魔都难以生存的薪水，和公司办公环境及社交环境的诡异，我和公司谅解分手了。

刚毕业的我，做梦也不会想到将来会去做什么广告公司的三维设计。明知民办培训班有“虎”，偏偏要去打虎，发现自己未来观感人的时刻，就在不久之后。

广告公司不能呆，整天累死累活，吃力还挣不到吃饭钱。不如就尝试去游戏公司吧。

在某知名招聘平台稍加搜索后，将自己履历稍显空白但包含诚意和真实的简历投去了多家“游戏”公司。

隔天，打电话来约面试的就有几家，然而去了之后才知道，招聘公司没有游戏部门，所谓的游戏职位招聘，完全就是为了吸引人来应聘，好吧这套路我是认识了。

后来通过自己和一个正经游戏公司HR的一番交涉，取得了一个面试的机会。这是一家手游公司，专做足球游戏，从老板刀公司陈设，都有着足球的元素，令本球迷感到十分亲切。初试非常顺利，复试前，对方希望我先写一个其公司产品的测评报告。我哪写过这玩意儿，硬着头皮玩了几天他们的产品后，倒是发现了很多槽点，仿照着网上测评报告的格式，写了数千字的文档，图文并茂，关注玩家呼声，从群众中来，到群众中去。写罢才得到复试资格，后来和老板及主管一对一谈话，对测评反而很少提及，倒是很介意我的职业经历。

我是一个挺耿直的人，没有过游戏行业的经历，我不想去捏造。事实证明，这点了我的死穴。后来和STCN的某坛友面基时，对方也说我傻。

面试了真真假假几家游戏公司，结果都不理想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我没有从业经历。大企业我进不去，中小企业也没戏，人家不想要白纸。

我当时就很奇怪：所有公司都只想要经验者，那经验者从何而来？你们不给白纸机会，白纸如何成画？

偌大上海，公司星星点点，不计其数。而在游戏行业里，手游、端游公司又占大头，这让身为PC单机玩家，连moba类游戏都不懂的我哭笑不得。仿佛这个天朝的游戏业都在向钱看，手游端游今天如此火爆，有着漂亮的流水和较高的ARPU，投资者和老板是否有过相关素质都成疑问。面试桌的对面，只关心你能否“来之能战”“战之能胜”，为公司尽早创造价值，而对游戏本身的素质并不特别关心。他们只关心这款游戏能否在竞争激烈的渠道内“活下来”，然后靠着产品里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土豪玩家来养活公司，并以此为公司的代表产品。前文提到的手游公司，就是这方面的典型，不论作为一个球迷还是一个玩家，我对他们的产品实在看不下去，更为那些养活公司而散财的土豪玩家感到遗憾。

有那么一种人，对足球一知半解，球员球队也认识不了几个，却敢于跟风并且自然地和球迷一起对足球指点江山。通常把这种人叫做“伪球迷”。

这些公司又何尝不是“伪球迷”，看到什么题材火热了、能捞钱了，就赶紧找CP，或是催自己的手下部门搞一款相应题材的出来，跟风赚钱。渠道上出现一堆同质化的产品，反正“法不责众”，我能赚到钱就行，业界批评玩家怒斥又能奈我何~

这股风过去后，甚至还敢回头将这一波的“成功经验”拿出来去复制“成功”，并和其他游戏人一起对如今的游戏行业指点江山，批判一番。

这就是天朝的游戏公司吗？

反正我在魔都这段时光，满眼都是如此。联想到中国第一大城市的繁华，我感觉在这层繁华的底下，是数不清的病灶和疮痍。撑起GDP的不仅是不动产，游戏的大厦也有一席之地，但是在我粗浅地看来，这大厦也是外表金碧辉煌，内部是松腐的豆腐渣。然而就是这座“质地不纯”的大厦，孑然一身，不靠关系，没有资历也是难以进入的。

在给“椰岛”投去最后一份简历后，我启程回家，坐上31小时的火车，和家人重新团聚，告别最初的职业理想，重新陷入茫然。我不愿意啃老，但起码在家能过得安稳些，心中的种种不服输，恐怕要渐渐抛在脑后了。

至于“椰岛”是否会回复，会怎样回复，我已然不敢关心，我也关心不起了。

我深深地明白自己还有非常多的不足之处，即使今天社会实情如此残酷，我也要背上黑锅。这座大厦再烂，走不进去当然还是自己的问题。